他六上悬崖村采访 照片改变400多人命运 | 中国人的一天
摄影/程雪力 编辑/陈若冰
腾讯图片出品
过去一年，新闻媒体上频频出现一个名叫“悬崖村”的小山村，从默默无闻到举国关注，峭壁上那些攀爬藤梯上学的孩子成为全国人民的牵挂……
6月16日，43岁的新京报摄影记者陈杰再次来到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昭觉县支尔莫乡阿土勒尔村，这是他第6次到“悬崖村”采访，也是他第16次爬悬崖天梯。
清晨，云雾在大凉山崇山峻岭间升腾，远处便是正在扩建的勒尔小学，“悬崖村”的孩子们就在这里读书。陈杰是新京报资深记者，《天津大爆炸“原点”》、《腾格里沙漠排污事件》、《独闯日本核泄漏禁区》，许多读者耳熟能详的热点新闻报道，都出自他手。在一次赴西南采访金沙江流域污染时，他得知凉山有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山村，孩子们上学要冒着生命危险在悬崖上攀爬，职业敏感，让他意识这是一个很好的新闻。
从勒尔小学出来不远，便是通向“悬崖村”新修的钢梯，一年前，村里人要去山外，还必须顺着悬崖爬17段藤梯，其中有两段长约100米，几近垂直，非常危险。一年后，“悬崖村”已经成为互联网上的热搜词，2000多阶钢梯取代了破旧的藤梯，3亿旅游产业投资落地签约，还有银行服务点、4G网络、卫生站、小卖部、学校……72户人家、400多人的命运发生巨大的变化，而这一切，都源于陈杰对“悬崖村”的报道。
去年11月，1000多根钢管组成的新天梯建好。今年，凉山州对“悬崖村”的钢梯设置进行了进一步优化，对落差800米高度所有存在安全隐患的路段，全部铺设了钢梯，钢梯阶梯数量从1000多级增加到现在的2166级。
陈杰这次重回“悬崖村”采访，主要拍摄“悬崖村”一年来的变化，以及山下勒尔小学的扩建情况。村民们背着10根总共一百多斤的钢管，攀登钢梯，这些钢管被用来维护钢梯，填补一些缝隙较大的地方。
如今村民外出，虽然仍非常辛苦，但比过去要安全太多。路好走了，一些村民也看到了商机，今年4月，村子里开办了“悬崖村”第一个小卖部，以售卖食品和饮料为主，所有商品都是靠人力背上山，重量轻的商品比山下稍微贵一点，而分量比较重的如啤酒、饮料等，售价比山下贵一倍。
摄影记者现在已不单单是拍照，而是转向全媒体报道，文字、图片、视频、直播、无人机航拍多管齐下，以应对互联网信息传播的多元化。陈杰在采访过程中，与后方联系，进行视频直播。目前，“悬崖村”已经落实多项精准扶贫政策，陈杰在直播过程中向网友介绍村民的扶贫手册。
云雾缭绕的山水看起来挺美，但边爬钢梯、边直播、边拍照对记者来说却是件很苦逼的事情，“悬崖村”是陈杰从事报道摄影17年来流汗最多的地方。
为了捕捉一个好镜头，陈杰不顾危险离开钢梯，到山谷里找角度。第一次来“悬崖村”采访的时候，为拍摄村民和孩子们爬藤梯的艰险，陈杰一天时间里爬了三次。
多次到“悬崖村”采访，陈杰和这里的村民结下深厚友谊，村民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陈老师。途中休息时，陈杰拍摄远方山景，一只调皮的小羊攀在陈杰身上，舔他耳后浸出的汗水。
悬崖隔绝了阿土勒尔村，但也让它成为世外桃源。“悬崖村”是从海拔两千多米山上伸出的平缓台地，山下便是古里大峡谷以及美姑河大峡谷，这种高山、台地和峡谷交错的地貌在中国是独一无二。
村庄受到外界关注后，村民陈谷吉开始养蜜蜂，通过网上销售，供不应求。现在又开始养土鸡，陈杰正在帮他拍摄宣传海报。陈古吉说，“陈老师每次来‘悬崖村’都是自带干粮和睡袋，还给我们送来了电饭煲、桌子、凳子，以及孩子们的登山鞋。”自己心情不好，或者遇到什么困惑时，就会打电话向陈老师诉说。
如今的阿土勒尔村有了无线网络、小商店、农家乐、幼儿园、金融服务点，卫生站也在建设中，当地生活设施正在逐步完善。一名小女孩在看电视，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
现在村里有四家小卖部，主要经营日常百货、食品饮料等。消费者大部分是慕名而来的游客，还有外来施工人员。村民说，4月份开张第一个月，就有2000多元净利润，而在以前，一年才只有3000多元收入。
爬天梯、做采访，忙碌一整天，陈杰借着手机亮光，洗去汗水。
晚上，陈杰和村民陈古吉在一家名为“悬崖农家乐”的地方吃饭。饭店老板说，自从“悬崖村”全国闻名后，他们家生意不止好了一倍。陈古吉就是去年报道中，那个带着儿子爬悬崖藤梯的汉子，他说，没有陈杰老师就没有现在的阿土勒尔村，更没有我和孩子们现在的生活。
“悬崖村”现在也开办了宾馆，接待来往的游客。夜深人静，陈杰的工作仍没有结束，他还要整理当天拍摄的素材和准备第二天拍摄的设备。
除了“悬崖村”生活设施上的完善，更重要的改变是“悬崖村”的下一代有了更好的受教育环境。勒尔小学去年9月开始实行全寄宿制，为了便于孩子们日常和家人联系，中国电信为学校安装了3部电话，并给每个孩子发放了IC卡，卡里每月存有60分钟的免费通话时间。每个班级还安装了视频连线系统，孩子可以通过视频与山上的家人，或者在外地打工的父母视频通话。
现在，学校除了正在新建一座五层的钢架结构教学楼外，还要将原来的教学楼和学生宿舍进行综合改造。勒尔小学新建工程总投资1300多万元，满足6个年级12个班级的教学活动，到今年新学期开学，师生将搬进新的教学楼。学生还将告别没有食堂、没地方洗澡的生活。
现在的勒尔小学每间宿舍有12张床，挤着20个孩子，新楼建好后将实现一人一床。
学校还成立了羽毛球队、篮球队、象棋队、音乐兴趣小组、彝族舞蹈班、绘画班等，周六日不上课，孩子们在老师的组织下，按照自己的兴趣参与活动。
孩子们在人多的时候叫陈杰为陈老师，但人少时就叫陈叔叔。有一名小女孩说，她的愿望是想成为像陈杰这样的摄影记者。
陈杰带的无人机让孩子们兴奋不已。随着与外界交流增多，一些高年级的孩子慢慢发现，只有通过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离开“悬崖村”的那天，陈杰又是一身汗水。陈杰说，“‘悬崖村’事件和所有报道一样，我的职责就是告诉公众自己深入采访后看到的真实现状，并没有先入为主地认为报道能带来改变。不过，我相信，报道有可能带来改变，而带来改变的是事实本身的力量。我要一直拍摄悬崖村上的孩子们，从小学、中学、高中、大学、工作、结婚生子……直到他们能够独立决定自己的命运，至少拍摄20年，甚至一直拍下 54 27896 54 15287 0 0 1605 0 0:00:17 0:00:09 0:00:08 2764 54 27896 54 15287 0 0 1506 0 0:00:18 0:00:10 0:00:08 2966去。”